第三十六至四十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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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丰心中一动,道:“若敌不住,就快些回来。”

赵统再不开口,转身下城。

城门开放,赵统单人独骑闯过吊桥,大声喝道:“我乃季汉卫将军赵云之子赵统是也,谁敢与我一战?!”

刹那间,小小的赵统竟然有了其父在长坂坡前的威风。

孟获闻知,只是冷笑:“小孩子把戏,不用理他。”话犹未了,汉军在外面开始骂阵,骂阵也就罢了,居然还用得蛮语。

诸将哪里受不得汉军如此张狂,听得暴跳如雷,纷纷前往孟获的帅帐里请战,要求出马迎敌。

孟获安抚道:“尔等休要中计,此敌人惧我兵势,以此拖延时间罢了。我来此时,城中已有线人向我汇报,汉军并没有杀了那些蛮人战俘,此刻他们皆在城中。汉人诡计多端,根本没有说我们大败汉军的事,所以汉军才能得到此城。他们是眼见内忧外患,以斗将来鼓舞城中士气,提升朱褒旧部的信心罢了。那员将,正是挑杀忙牙长的赵统,他父亲便是季汉号称常胜将军的赵云赵子龙。”

“大王,那你还等什么,你不是想为忙牙长报仇么,现在我们冲出去,在一对一的单挑中为忙牙长报仇,不正是我们最想做的事么?”

“不。虽然赵统是一定要杀的,但是我们不一定今天在战阵上一对一的杀他。今天且不用理他,好好休息一日,明日我军开始号令汉军投降,后日攻城。我们的细作将在我们围城的这段时间里在城中进行煽动和破坏。我就不信,在我的压力之下,城中朱褒旧部会不动心反扑。到那时,汉军与朱褒旧部战成一团,再取且兰易如反掌。到时无论是赵统还是李丰还是其他人,都任由我们予杀予夺,在稳赢的条件下,我们没有必要去与这个赵统交手。”

话未说完,外面一阵大乱,有人来报:“汉军小将挑了乌龙洞主。”

孟获大怒道:“谁人令他出马?”

来人道:“是那汉将百般挑衅,乌龙洞主受不得激,故而出马。”

孟获恨道:“不遵号令,死有余辜。”

话犹未了,又有人报:“乌龙洞主之弟科契洞主又死于汉军之手。”

孟获道:“死便死了,今日高悬免战,明日再战。”

众人大怒,纷道:“大王,若不出战,只怕到不了明日,我军先就乱了。我们蛮族,什么时候任凭敌人这样嚣张过,什么时候有过怕死的蛮人?”

孟获道:“你们谁有把握可胜此人?”

阿会喃和董荼那高声道:“我等愿往。”

孟获点头道:“你两个齐上,必要杀死赵统。”

阿会喃道:“我们什么时候以多攻过少。我一人,也能将那汉将杀掉。”

孟获冷笑道:“好啊!你们愿意死,就去死吧!反正我这个大王只是摆设,反正我蛮军没有十七条禁令五十四斩,反正你们也没有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!”孟获一掌把硬木的案几砸榻,吓的帐中所有人眼睛一跳,整个帅帐里只听到孟获在咆啸:“你们愿打,自己去打好了,何必来问我!都滚,都给我滚!永远不要再来见我!”

大小部众被孟获的爆发吓得浑身发抖,不敢再发一语。

孟获的目光冷冷扫过阿会喃和董荼那,这两洞元帅立时跪倒在地上。

“你们两个怎么说?”

“属下,属下再不敢出战了。”

“嗯?”

“不不不,属下两人联手,将那汉军杀了。”

“哼!去吧。”

眼见阿会喃和董荼那出去,孟获斥退众人,暗自里长叹一声。

自家事自家知,虽然眼下貌似战据了优势,却与他心里的盘算相差太远了。

他没想到此战会这样的不顺。本来以为,益州郡和牂舸郡皆叛,江州、成都附近蛮汉对立,益州动荡,正是他建功不世之功业的好机会。对向宠一攻之下,汉军皆败,牂舸入手,南中还有些动摇的部族自然会前来投靠,到时候北进益州,会合了江州和成都的蛮军,可以做下一番大事。哪知道,自己亲自出马,以优势兵力进攻汉军万人的军队,没能消灭向宠,反而被季汉两个小将打了两次伏击,损失惨重。这且不言,自己一出兵,居然把诸葛亮从长安引了过来,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智者的人物一来,北上是不用想了,看来最好的结果只是取得牂舸,可眼下且兰的这几个毛孩子,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搞鬼。

哼,若是南疆第一勇将兀突骨不在季汉,而是在自己身边,若是南疆第一智将朵思大王肯随自己出山,若是南疆第一异士木鹿大王肯于帮着自己,哪里容得眼前这几个小毛孩子放肆。可惜,刘禅和诸葛亮几纸律令,便让南疆诸部分崩离析,兀突骨举族投了季汉,杨锋受汉人蛊惑,与汉人进行交易,并受了汉人的封赐,木鹿自从其弟荆蟒在白帝城被刘禅擒住又放归之后,也改变了对汉人的强硬态度。董荼那在自己起兵之前,也曾对汉人献出金银之物,换得千户之位。所以他败不得,一旦失败,整个南中,只怕再无他立足之地了。

赵统没想到他会受到蛮军这样隆重的照顾。阿会喃与董荼那竟双双上阵,各举刀枪,如疾风暴雨般攻至。他对自己的本领还是有认识的,蛮人中高手如云,旁人不说,就是蛮人中曾与三伯交好的兀突骨,自己单打独斗就不是他的对手,所以他不敢轻视任何人。眼前这两洞元帅竟然一齐来攻,把他也是吓了一跳,当下小心招架,三人战成一团。

此时城头汉军纷纷鼓噪起来:

“以多攻少,好不要脸!”

“不守规矩!胜之不武!”

此时就算在蛮军阵里,也有不少人不以阿会喃二人的行动为然。

阿会喃二人颜面扫地,心中悲苦,更是把一腔无名的委屈全都发泄在赵统身上。

赵统毕竟年青,本领也远未达到他父亲那样一流高手的境地,连胜两阵之后气力已衰,眨眼间险象环生。幸而他赵家枪法精妙绝纶,舞将起来绵绵密密,阿会喃二人想要攻破他的枪圈却也是困难之极。

城头李丰见势不妙,连忙鸣金收兵,令赵统退回。

阿会喃和董荼那知道赵统要走,哪里肯放,互相对视一眼,一前一后,把赵统围在中间,不肯放松。赵统纵挺枪,似一条巨龙般扑向阿会喃,阿会喃举兵器来挡,却架了个空,一愣之间,赵统已回马冲向了董荼那,董荼那想不到赵统不但枪法没妙,马术也精湛至此,举枪来迎时,赵统已如风一样从他身边闯过,当当之声连响,这错马的刹那,赵统已连攻了五枪,使董荼那一阵手忙脚乱。

眼见赵统处于绝对劣势竟然逃走,两将皆是大怒,纵马便追。

赵统落败,心中气恼,此时他全身大汗,双臂酸痛,却在坚强的韧性忍着。听他们又来追,一咬牙放慢了马速,暗取了弓箭,反身就是一箭,一道寒光闪过,追在前面的董荼那急避时,正中肩头,翻身落马。

赵统并不杀回,他立马大笑三声:“蛮族!这就是蛮族!”转身便大摇大摆了回城去了。只留下阿会喃气得发抖。

李丰亲自来接赵统,满城兵将无不对赵统敬之重之,似乎打了个大胜仗一样欢腾,正如李丰等人所想,城中士气为之一振,似乎都有了信心。

但是第二天起,孟获便开始反击了。他找来上百名大嗓门的士兵,在城外高声喧传向宠大败的消息。在他的喧传里,向宠和王濬都已死在他手中,整个南中的蛮族都已组织起来向且兰进发,两部飞军在兀突骨的领导下已经攻破了成都,且兰小城,已在他掌握之中,若是投降还有一条路可走,若是不降,必杀个鸡犬不留。

城头李丰诸将都被孟获这一手弄了个手足无措,若是任孟获来喧传,城中非大乱不可,还好李丰机警,立时令鼓手敲响所有的大鼓,将敌兵的喧传声掩住。

但是,李丰相信,孟获早期声浪已经飓风一样在城中流传了。内忧外患,下面他们将面临最严重的危机了。

李丰与几个得力助手紧急商议之后决定,由他与赵统负责守城,由邓烁、傅敛在城中安抚,对降将石厉根许以官职和奖赏,并让他来挑选可以信用的和有家人在城中的蛮军协助守城,其余被俘蛮军集中在校场,不到最后关头,不发给兵器上战场,若有异动,格杀勿论。

但也就是在这天傍晚,城中细作开始作乱。谁也没有想到,叛乱是从石厉根早已控制的太守府中发生的。而且,孟获的细作竟是追随石厉根最紧密的一部蛮人--他们也真工于心计,一直以支持季汉为幌子,来消弱原来硃褒的势力以为己用。石厉根不察,反将这些人的行为当成忠心。一时间变起倾刻,无法防犯。石厉根还在床上想着,明天该选择哪些人来守城,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,他一惊坐起,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飞旋的大刀。

邓烁引人经过太守府后的时候,突然看到火光一闪,接着太守府的后墙轰的一声倒下了,飞起的尘烟中,呛得邓烁大声的咳起来,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杀了出来,嚎叫着冲向邓烁。这些黑衣人的刀法、力量无一不是一时之选,行动如风,邓烁所带的人被突然攻击,在这些黑衣兵面前,几乎如同俎上鱼肉,只有任人宰割的份,连还手之力也没有。邓烁只觉眼前一阵发黑,嘶声叫道:“镇定!镇定!结阵!” 亲兵们虽然拼死上前,却还是被杀的连连后退,邓烁虽然勇敢,却毕竟是个文官,理民治郡出谋献策是把好手,可是冲锋打仗有些难为他了。不过,邓烁脑筋活络,他让亲兵拉来马车,横在路中间,建成临时障碍,阻挡蛮军的冲击,结成阵式,这才勉强压住阵脚。

正在此时,傅佥带队赶来,他大喝一声,引领军兵闯入敌阵,那些黑衣人战力虽强,终是寡不敌众,纷纷被砍倒。

为首的蛮军将领大喝道:“我家大王马上就要踏平且兰,尔等还不投降,更待何时?”说着丢出一个包裹。

那包裹血淋淋的直滚到邓烁面前,邓烁打开看时,浑身皆冷,那正是石厉根一颗人头。

石厉根虽然只是一个军侯,但他却是蛮军降兵的代表,统领着三千多蛮军,安抚着整个且兰的百姓,他此刻身死,城中蛮军谁能统领?想不到,为山九仞,功亏一篑,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候,他竟然死了。只靠四千余汉军,如何来应对孟获?

此时,城外如同山崩海啸一般,爆出震撼人心的呼喝,那是孟获引军大举攻城了!

傅佥见邓烁忽然间痴痴呆呆的模样,退后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邓烁长叹一声:“石厉根死了,且兰要守不住了。”

傅佥喝道:“你死了没有?”

邓烁一愣。

傅佥道:“你没死,就不要说且兰丢。”他把刀高高举起,“给我杀了他们!”军兵向那群黑衣人冲了过去,双方战在一处,鲜血喷溅,血流成河。

邓烁一凛,目光随之变得坚强起来。他大喝道:“来人,随我去石厉根军中!”

此时,且兰城内外到处都是喊杀,到处都是火光。满城人众人心惶惶。

邓烁令人高举着自己的大旗,冲向黑暗里,冲向混乱处。

傅佥一刀斜劈,斩下了蛮将的人头,他仰天猛吼:“儿郎们,随我冲,凡是不尊宵禁号令,在街上横行的皆是细作,给我杀!”

李丰在城头上,指挥着作战。赵统急急来到他的身边:“校尉,城中大乱,要不要我去支援?”

李丰摇头:“要相信邓烁和傅佥。我们的战场,在城头,不打退孟获的进攻,什么都是假的。”

赵统道:“想不到孟获会来这样一手。”

李丰道:“其实我们该想到的,比起孟获,我们几个还是太年轻了些。不过,想取且兰,让他从我们身上踩过去,否则,休想!”

赵统道:“我去城门,城里城外,一只老鼠也别想从我这里经过!”

这真是漫长的一夜。内忧外患狂风暴雨般考验着季汉的四员小将,考验着且兰城。

孟获全军不攻则已,一攻之下,便是雷轰电闪,倒海崩山一般,乘着城中大乱的时候,他全军进攻,不要命一样向且兰发动攻击。

无论的蛮军如同蚂蚁一样涉过浅浅的护城河,蹬着梯子举着盾牌冒着箭雨向城头攀爬,个个长声嚎叫,有如不要性命一般。更有甚者,那董荼那等洞主元帅居然亲自上阵,率先登城。初次交战便成绝战之势,没有试探,没有佯攻,四面八方一齐动手,形成合力进行围攻,这一夜的攻防,就如海潮攻向孤岛一样,扑天盖地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,要吞没这个且兰城。

在天明时的那一刹那,李丰几乎以为且兰必定失守了。蛮军从三个方位冲上了城头,形成混战,李丰自身边,都挤上了四五个蛮人,对他进行围攻,城头上到处是死尸,又粘又滑,刺鼻的腥气弥漫了整个城市。汉军每一个人都拼了命,靠着阵法之利,坚守不退,一个人倒下了,后面的人不加思索的便冲上来,塞住缝隙。在最危急的时刻,傅佥引领一部蛮军冲上了城头,把蛮军生生挤了下去。

一夜之间,季军战死多达一千二百余人。

李丰直欲放声大哭。这些子弟兵,是他亲自带出来的,好多如同兄弟手足一般,便是前几日围歼忙牙长时,也没有死这么多人。这样下去,再有个蛮军再攻个三天两天,自己的人岂不是要损耗净尽?

赵统再次过来,他竟然受了伤,一条小臂用细绳挂着,一见李丰,便叫道:“校尉,你还没死吧?”

李丰没好气:“你死了,我也死不了。哼,令尊身经百战,身上没有一处伤,你小子倒好,一仗没打下来,倒残了一条爪子。”

“没办法,孟获太照顾我啊。不过,我也挑了他几十个,生平没杀这么痛快过。”赵统靠近李丰,低声道:“校尉,这样下去只怕不妥。”

李丰自然知道,而且适才邓烁来报,城中叛乱已经消除,他迅速发动,控制了石厉根部,最后上城的就是他们。原来的李丰不相信蛮人,甚至他总觉得,陛下和丞相的政策是对蛮人的纵容,甚至他对且兰城中蛮人起过杀心,觉得若是杀光了他们,可以去除内患,可以多守些日子。可是眼下,一夜的交战使他对自己的力量失了信心。蛮人或许没有太高的智慧,但他们凶悍,残暴,不在乎别人的性命的同时,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。他们虽然不擅于攻城,没有什么器械,但就凭着简陋的梯子,居然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伤害。

眼下无论如何,都只能靠蛮人来对付蛮人了,甚于会是个什么结果,那只能是听天由命了。

李丰长叹一声:“让他们上城吧,我相信他们一次,或者死在他们手里,或者一起死在孟获手里。”

赵统也不知说什么好。援军会来么?向都督能指望么?益州的人马还有谁?

王濬引五十骑飞马追踪孟优。

他从马上跳下,仔细分辩着路上的痕迹,用手一指:“向这边追,他们就在前面。”

说罢跳上马,啪的一鞭,向前冲去,后面人马跟上,踏起漫天尘土。

穿过茂密的树林,转过一个山坡。王濬的心,忽然间巨烈的跳动起来,他猛一勒丝缰,战马被他勒得前蹄高高抬起,发出一声嘶鸣。

王濬感到,一股强大的无名的压力,一股冲天的可怕的杀气,逼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。

“校尉,怎么了?”后面的士兵问道。

王濬深吸一口气,转出山坡,眼前霍然开朗。

山坡后面,是一大片平坦坦的草场,轻风吹来,草木微微颤动着。草场中央,站满了蛮族武士!他们足有一万人,却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声息,强烈的杀气就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--那种杀气,只有身经百战,从血与火的考验中冲出来的人才能具备,只有勇猛刚强,百战百胜的军人才能具备。这种杀气,王濬只在三支部队身上见过。一是白耳军,二是虎步营,其三就是眼前这支可怕的蛮军。

他们一个个身着怪异的甲胄,手持着明亮的兵器,虽然没有动,但是那杀气却无处不在。

王濬呆住了,他身后的士兵们呆住了。

“呼拉拉--”他们看到那些蛮人高举的大族,看到一个火红的大字:汉!

那是益州最精锐的部伍,那是无当、无前两部飞军!为首一员大将,正是原乌戈国主,现在益州绥南中郎将兀突古。

“是汉军!是我们自己的队伍!”

王濬与士兵欢呼着冲了上去。

“江水校尉王濬参见兀突将军。”

兀突骨怪眼一翻,道:“起来吧。丞相有令,南中诸军,暂时皆由在下节制。这是丞相钧旨,验看之后,速速归队。前线情况如何?”

王濬再也想不到老师会让这个蛮人来统领大军,而且直接爬到向都督头上。虽然说论官职他们两个差不多,但是蛮人当汉人的头领,这也太……看那钧旨,正是相府所出,确然无疑,自然要遵从。心下却想,丞相好快的速度,按时间计算,此时他自己只怕也没有到益州,却下达急令,竟将无当无前两部飞军派往南中,若是自己,说什么也不敢有这样的决断。要知道,刺史马良都不敢动用蛮军前来。可是,这两部蛮军的军力之强,的确是世所仅见的呢。当下向兀突骨汇报情况。

兀突骨点点头道:“丞相令下,此番孟获叛乱,貌似强大,其实并不足惧。丞相已经飞书至越巂郡,调高定部将鄂焕引军东下,听我指挥,飞书给归属蛮人杨锋,要他引军南下,切断孟获退路。眼下这一仗,抢得就是时间,谁速度快,谁就胜了。所以旁的话我也不多说,你立即带了丞相钧旨去见向宠,令他前往夜郎,会合杨锋,安抚各部蛮族,特别注意朵思部和木鹿部。然后你速速归来,到我军中,攻打且兰,还要靠你出谋划策呢。”

王濬施礼点头。心下道,人言兀突骨有勇无谋,此时看来,传言未必属实。正想着,兀突骨却微微俯下身子,向王濬道: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,丞相只是给了我几个锦囊罢了。早去早回,攻击孟获,到时就要靠你的脑袋了。丞相说,你的脑袋,够用。”说罢哈哈大笑。一挥手,部队开拔,竟是行动无声。王濬自然知道,这些蛮人天生强悍,山地作战,又一个个精得象鬼,在益州全都得到系统的训练,论起山地作战,说是天下第一精兵亦不为过。

飞军,在南中,他们当真如飞一般!

他看兀突骨并没有把孟优交给自己的意思,当下也不索取,竟自带了人马返回与向宠汇合。

有了兀突骨,孟获在人数上已处于劣势,这下子,可要好好的出一口气了。

“天帝保佑,丞相神算,这援军来得太及时了。”向宠看完钧旨,竟是激动不已。对于他们听从兀突骨指挥,向宠没有任何异议,前军大败,丞相不知具体情况,自然要临时指派后路统辖前路。行军领兵大多都是如此。

“拿地图来!”在建安二十五年之前,汉人对南中的了解极少,但自从少主那年入主执中枢,就加强了与南中蛮人的联系,南中各部蛮人的山形,地理,河流,物产大都已经不是秘密。他看着地图,点头道:“好一招断敌后路。这样一来,孟获便是退军,也无法进入益州郡,影响张裔。孟获想走,已是不可能了。丞相天人,他只拨动了几下手指,整个南中便涣然一新,孟获啊孟获,看你此番还能如何?”

孟获想到过向宠可能可能逃出,想到过且兰不能一鼓而下,但他有着优势的兵力,他相信以季汉的运作速度和实力,谁也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。但是他没想到,季汉会这么快派来援军,他再也想不到,这些援军,竟是他一直以为的“自己人”,得知兀突骨前来时,他开始以为是兀突骨来与他汇合,可是当知兀突骨是要与他交战时,他心猛的一沉,好似是落入冷水中一样,喘不上气,说不出声,他几乎坐倒在地上,全然失了大王的威严。

为什么?为什么?我要复兴蛮族,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?

孟获想不明白,发怒的孟获亲自上阵,前去责问兀突骨。兀突骨亦排众而出,与之相见。

“想不到,你会帮着诸葛亮!”孟获的声音在发抖,“你忘了你还是蛮族了么?你忘了你曾经是我的兄弟了么?你忘了你血液的颜色了么?你-真-得-忘了么?”

“我没有忘。所以,我现在站在你里,你现在站在那里。但是,下一刻,我就很难保证,你还能站在那里。”

“你想要我的命?”

“我不想和你动手。我希望你也不要。”

“我们本来可以并肩做战的。”

“我们现在还可以。只要你过来。”

“你不可以过来么?在成都,在江州,在整个益州,谁把你当成自己人过,你就算是换了服装,他们还是对你们猜疑,恐惧,认为你是吃人的生番!”

“丞相把我当成自己人。”

“那是季汉的丞相,不是你的。”

“从前不是,但现在是了。蛮人向来恩怨分明,他以我为兄弟,我视之为亲族。何况,蛮汉之间征战上百年,现在该是平息的时候了。”

“想不到,最终我会败在自己人的手里。孟获啊孟获,你居然无法胜过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,可算是无能。”他回头望着已经残破的且兰,然后又看看兀突骨,“好吧,兀突骨,你放马过来,让我看看你们和汉人学了哪些本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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