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清洗 (上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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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萧的羽箭声很快就响起,在极短的时间内,取代了身后的炮击声和爆炸声,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,被大行老蒲世仁留下來断后的颜、田两家宗族子弟,拼命拉动弓弦,试图以此來消弱淮安军骑兵冲击威力,给自家争取更多的优势。

他的战术非常成功,原本速度就不算太快的淮安骑兵,再遭到大规模羽箭覆盖之后,动作愈发缓慢,彼此之间的距离,也越拉越大,仿佛打算用这种愚笨的办法,降低自家的伤亡。

“那个傅友德根本不懂如何使用骑兵。”

“左侧杀过來的这群淮贼是疑兵,根本沒有多大战斗力,当初那兀纳应该选择左侧为突破口才对。”

“淮贼沒安好心,真的想让蒲家和陈家拼得两败俱伤。”

下一个瞬间,纷乱的思绪从大长老蒲世仁、三长老田定客和义兵下万户颜继迁等人心中陆续涌起。

无怪乎他们多想,傅友德今天的表现,的确非常外行,骑兵对上步卒,最大的优势就是战马的速度,只要把马速冲起來,直接朝着步卒头顶碾压,即便对方有羽箭阻拦,并且摆开了枪阵,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后,也照样能够长驱直入。

而今天,傅友德却因为不愿意让手下白白牺牲,在羽箭当头时,选择了疏散队形,然后他又快速将队伍拉开到羽箭覆盖范围之外,将所有骑兵从正面冲击,改成了斜向贴近,这样做,固然可以令羽箭对骑兵的威胁降低到最小,但是,骑兵们想要冲破长矛和马车组成的防线,却难上加难。

正当负责断后的蒲家将士暗自庆幸,自家平安离开的机会大增之时,傅友德忽然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链子锤,同时双腿狠狠第夹紧了马腹,从辽东贩运而來的契丹良驹吃痛,嘴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咆哮,张开四蹄,斜着朝马车长矛组成的阵列切了过去。

“稀嘘嘘。”“稀嘘嘘,“稀嘘嘘。”战马的悲鸣声不绝于耳,马蹄声瞬间也响如奔雷,百名淮安骑兵,以三人为一组,拉开一条巨大的长龙,跟在傅友德及他的两名侍卫身后,斜着朝蒲家的车矛阵靠近,每个人右手里都拎着一对首尾相连的链子锤,锤柄处,两个凸起的铁盖冒着冰冷的幽蓝。

“盾牌手,举盾,举盾护住自己人头顶。”骑在马背上的蒲世仁瞬间将眼睛瞪得滚圆,扯开嗓子呐喊。

链子锤,傅友德居然试图用链子锤硬砸,这是西域阿速兵的惯用战术,发挥到极致时威力骇人,沒想到,傅友德居然从阿速俘虏手里将其照搬了回去。

“放箭,弓箭手,放箭拦截,旋风炮<spanclass='character'style='background-image:url(/i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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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/1445690319906/32846786/5602702418550165673.png)'>旋风炮那边,不要光对付陈友定,你倒是给我也來一下啊。”颜继迁沒有蒲世仁那样见识渊博,但想想两个铁疙瘩借着战马速度砸在脑门上的感觉,就亡魂大冒,扭头冲身后扯开嗓子,声嘶力竭。

“嗖嗖嗖,嗖嗖嗖,嗖嗖嗖。”又一排密密麻麻的羽箭腾空,扑向疾奔而來的马队,正在组织人手与陈友定部对射的蒲世德,也立刻抽调出五门刚刚组装好的旋风炮,给颜继迁和田定客二人提供火力支援。

然而,无论是羽箭还是希腊火弹,效果都微乎其微,彼此拉开了距离高速奔行的战马,很难成为羽箭的目标,即便不幸被命中,只要不是正中要害,也能在骑手的约束下继续飞奔。

至于威力巨大的希腊火弹,则全都砸在空处,徒劳第腾起一团团红光,训练有素的淮安骑兵或者直接纵马从火光上一跃而过,或者稍微拉偏马头绕路迂回,根本不受任何影响。

眼看着,傅友德的坐骑距离车墙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,颜继迁紧张的面如土色,正准备调遣弓箭手,再來一次覆盖射击,却看到对方猛地将一直拉着战马缰绳的左手空了出來,迅速在流星锤后端的凸起处一拧一拉,随即,两只连在一起的铁疙瘩,就冒出了细细的白烟。

“小心,是轰天雷。”即便见识再差,颜继迁也知道,对手所拿的,不是什么流星锤了,跳起來,大声提醒。

哪里还來得及,战马以每息二十步的速度,冲到了车阵和长矛前,傅友德用力一挥胳膊丢出“链子锤”,随即策马高速远遁。

“轰隆。”两只被绳索拴在一起的手雷,缠在长矛杆上,凌空爆炸,将正下方炸得血肉横飞。

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另外两只被绳索拴在一起的手雷,陆续飞來,缠在长矛杆上,制造出同样的灾难。

根本沒法躲,长矛对抗骑兵,阵形必须密集,不密集则沒有效果,而正是因为他们的队伍密集,又预先蹲在了地上,才导致了最为惨烈的结果,在手雷爆炸的瞬间,彼此紧挨着的长矛手们谁也來不及挪动身体,只能将脑袋缩在前方袍泽的后背处,然后听天由命。

已经被淮扬工坊改进过十几次的手雷,体积虽然缩小了一半儿,但威力却远胜当年,预先被刻出了花纹的铁壳,在一斤重颗粒化黑火药的推动下,迅速于半空中炸做十四五瓣,然后与包裹在手雷内的绣铁珠一道,冰雹般四下飞射,撕开蒲家军的鲛鱼皮甲,撕开皮甲里边的血肉,钻进骨头和胸腹,将里边的内脏搅成一团稀烂。

“啊,。”惨叫声此起彼伏,暂时还剩下一口气的伤者,靠在已经死去的同伴尸体上,大口大口地吐血,在爆炸点周围,其他长矛手们则一个个呆若木鸡,既不懂得去救助自家袍泽,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
还沒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心神,第二排三名骑兵又策马而至,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,三声爆炸,接连响起在第一波手雷的落点附近,将泥塑木雕般的长矛手们炸得尸横遍野。

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

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“轰隆。”

第三波,第四波,第五波,第六波,第七波,说时迟,那时快,转眼间,就有二十几波手雷,丢进了蒲家军用马车和长矛临时拼凑起來的防御阵列,至少有四十余名长矛手,连动都沒來得及动一下,就被炸得粉身碎骨,而侥幸沒被爆炸波及的人,则紧紧挤压在一起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像一群待宰羔羊。

“用长矛,用长矛挑住掌心雷的链子,向外甩。”不知道是被爆炸声震傻了,还是突然心有灵犀,义兵副万户颜继迁跳起來,带着哭腔嚷嚷。

这个办法应该可行,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,周围呆若木鸡的长矛手们闻听,立刻从呆傻状态恢复了几分心神,抢在新一轮手雷砸在自己头上之前,丢下长矛,撒腿便逃。

注1:据王寒枫《关于蒲寿庚几个问題的探讨》考证,估计蒲寿庚大概屠杀了六、七千人,其中:南外宗室三千余人(明·阳思谦《泉州府志》说,绍定间[1228,1233年]南外宗室有三千三百余人),淮兵二千五百人,士大夫不知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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